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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我高二時發想的作品。

具體完成的時間是高三錄取大學後。

因為我覺得以前處理的手法太生澀,之後要修改再投稿得獎的機率很低,所以就放上來分享了...(會拆成幾個部分再發文)

畢竟都18歲了,以後應該也是只剩成人組可以報了..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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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品名稱:救贖

   頂樓。

   風吹起蘭欣墜的長髮,纖弱的她顯得搖搖欲墜。

   天空佈滿了烏雲,而她,留下了一本筆記本…

  「我覺得…我好像再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義了…」

 

  「這裡是闕葉高中,我們有學生剛剛從頂樓跳下去了,請你們趕快來看看吧,即使凶多吉少,我們也想盡最大的努力挽回這個學生!」校長焦急地對著電話吼著。

  「這女的也太誇張了吧!要死也不會死在她家,來學校自殺幹嘛啊,根本是想造成我們的困擾,想變成話題幹嘛把大家扯進去啊!」

  「搞什麼啊!又要裝得一副『這世界上都沒人懂我』的樣子,以為自己多清高啊!」

  「拜託,她之前還摸過我的習作,誰要她發了啊,雞婆的要命,現在倒好了,自殺的人比較大嘛,等到鬧上新聞又要說都是我們這些同學霸凌她,讓她討厭上學之類的,但關我們什麼事!」

封鎖線外,大家對著蘭欣墜指指點點的。仔細一聽,全都是批評她的話。

 

班上成績前五的女生,遭受同學排擠的女生,對人際關係充滿挫折的女生,蘭欣墜。

 

第一頁。

【過了一個暑假,我都忘了自己在別人心中的定位,竟然還滿心期待地來上學。一天後,我終於想起了被排擠的感覺。之前的所有不愉快,都像針扎在我早已創傷滿佈的身體,喚起了痛覺。】

用力捏著日記的第一頁,貝梓儀愧疚地任淚水浸濕臉。

  「原來…欣墜早就感到不快樂了,而我竟然沒有發現到她在班上和同學處的如此不愉快…」

蘭欣墜一家人臉上都帶著哀戚之色,我看著靈堂上蘭欣墜的相片,握緊了拳頭,「我想,了解欣墜所有的不快樂。我想知道欣墜自殺的動機,而這也是對還活著的我及欣墜的,唯一救贖。」

 

走在校園花叢間,剛下過雨的走道殘留一股青草味。我拿著一本畫著十字架封面的筆記本,【今天鄭氳靈跟我說梓儀和張藝穎說我家的事,我本來是不信的,但鄭氳靈給我看了一封電子郵件,上面說『蘭欣墜的姊姊本來是要和她男朋友結婚的,誰知道她姊不知道做了什麼事,看完婚紗那天,晚上就傳出那男的死在自家客廳。目前是還沒查出來啦,不過想也知道,既然是蘭欣墜的姊姊,骨子裡流的血都是一樣的嘛,這種人妳還是少跟她來往的好,我是看在認識那麼久的份上勉強和她親近的,要不然,誰想跟她走那麼近啊,說不定哪天死的就是我了。』上面發信人的地址,就是貝梓儀的信箱,而且,在學校應該也只有她聽過我姊姊的事。我對她感到很失望。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的。我還以為我是有朋友的。真虛偽對吧。貝梓儀。】

怒氣逐漸填滿胸腔,我終於忍不住大叫:「鄭氳靈!無中生有的事妳竟然掰的出來,妳到底想挑撥我們到什麼地步啊!欣墜死了妳開心了嗎!」無視於大家錯愕的眼神,我衝進教室,踢翻鄭氳靈的桌子,「鄭氳靈,妳到底對我有多不滿啊,挑撥我和欣墜對妳有什麼好處?她已經沒有朋友了妳為什麼還要這樣害她!」鄭氳靈先是愣了幾秒鐘,而後笑了一下,「我是不清楚妳在指哪件事啦,是電子郵件那次、課本那次、還是放學那次啊?」我終於忍不住揍向她的臉,克制不住的踹向她的肚子,「妳怎麼可以賤成這樣啊!」,拎起椅子,我瞄準她的頭砸下去,「梓儀!」及時出現的林翔朕抓住我的手,推開鄭氳靈,「妳們在做什麼?班上這麼多人,怎麼沒人跳出來阻止妳們打架呢?」掃視了四周,那些看熱鬧的同學都訕訕地低下頭來。「妳們兩個都出來吧。」似乎是為我的衝動感到無奈,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。

樹下,氣氛死寂的尷尬。林翔朕打破沉默,「剛才是怎麼一回事?妳們不知道會被記過嗎?為什麼那麼衝動就打起來了?昨天不是還好好的嗎?」鄭氳靈面對林翔朕的質問沒有馬上回答,只是一臉挑釁的望著我。「我會挑撥妳們是因為我喜歡林翔朕。我們從國小就認識了!我們的關係會惡劣到今天這個地步是妳造成的!他為了妳竟然不惜跟我翻臉,就像現在這樣!我們以前有多要好妳知道嗎?憑什麼他喜歡妳啊!妳根本不了解他還敢自稱是他女朋友,不要臉的到底是誰啊!正好,妳的朋友不信任妳,我只是利用她的不信任報復妳罷了。就算我沒有挑撥,以她的狀況而言,換成別人來說她也會深信不疑的。妳們的事,妳自己要負更大的責任。少在這裡裝清高指責我!」

  「對我來說,認識對方的時間長短不是最重要的,重要的是能發現對方善良的那部分。我們認識這麼久了,但我卻從未見妳替別人著想過。也許梓儀今天真的有不對的地方,但我相信她的動機是因為關心欣墜。她在乎朋友,她懂得為珍惜的人付出。無論是家人,朋友,還是我。動手打妳的事情,我很抱歉,是我沒有更快阻止她傷害妳。我支持校方以公正的方式懲戒她,教導她用理性解決事情的重要。在這件事情,我立場明確,不會偏頗任何一方。畢竟,打人本來就是不對的行為。我已經聯絡妳們班的同學,等下她們會過來這裡,送妳去醫院檢查。如果造成任何傷害,我一定會要求梓儀處理好後續的賠償問題。關於妳喜歡我的事,我很感激,但我並不認為認識的時間比別人久我就一定要接受妳。妳挑撥別人的感情,造成欣墜的心理負擔,即使這只是她自殺的眾多理由中的其中一個,我也認為妳罪大惡極。就算不是朋友,對一個同學做出這麼殘忍的事,妳不覺得自己做的太超過了嗎?」林翔朕面有慍色地瞪著鄭氳靈慘白的臉,「我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,有任何不明白的地方,請妳直接來找我,不要因為這些事情牽扯到其他不相干的人。」對遠處匆匆而至的女生招了招手,「快帶她去檢查吧,拖久了怕會有後遺症。」面無表情的望了一會她們逐漸遠去的身影,他轉身摸了摸我的頭。他沒有指責我什麼,只是瞄了我手上的日記,「幫忙欣墜很好,但不要太衝動。這陣子社團有點事,不能常來看妳,過幾天再約妳出來見面。」我點點頭,想認真釐清欣墜的事。

樹葉隨風舞動,不慍不火的落在頭上。

雨過天晴的陽光,將封面的十字架照射地閃閃發亮。

 

第三頁。

【晚上回家時,才騎了一小段路我就覺得腳踏車不太對勁,趕忙停下在路邊檢查。儘管弄得滿頭大汗,忙了半天,仍舊找不出問題所在。我恍然大悟地翻了一個白眼,『上禮拜只學了怎麼騎,沒學怎麼修啊。難怪檢查不出什麼來。』這麼晚了,走路回家也要一段距離,如果直接搭車呢,又要找時間回頭處理腳踏車。正在躊躇不定的時候,住在附近的鄰居兼校隊夥伴林翔朕剛好經過。『發生什麼事了?需要幫忙嗎?』天哪,那時我只覺得他比天使更聖潔,出現的正是時候啊!當時我可是努力了一番才把眼淚鼻涕吞回去的。那個感動真是讓我不由自主地替他加了五百分。睡前鄭氳靈傳了簡訊說,因為林翔朕最近都和我一起回家,貝梓儀想報復我才會這樣做。她說放學經過車棚的時候看到貝梓儀在我的腳踏車附近徘徊,看到她還很心虛的模樣。經過姊姊的那件事,我想貝梓儀也不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,畢竟她很喜歡林翔朕啊。只是仔細想想覺得很諷刺,明明都是認識那麼久的同學了,就算不把我當朋友,至少也沒有痛恨我到想把我給毀了的地步吧。尤其我還是個初學者。】

又是她!站在鄭氳靈面前,我鐵青著臉,「是妳弄的吧?所謂放學那次?」基於上次揍她被記了大過的經驗,這次我沒有衝動的動手。

  「我也覺得很奇怪,為什麼發生事情她都不自己去問妳,而是選擇相信我告訴她的,妳們之間應該早就有過不愉快了吧?說不定她其實和我一樣也喜歡林翔朕?」鄭氳靈無所謂的攤開手,「妳倒是好好的研究一下那本日記,說不定,害死她的人其實是妳。沒道理她的人生妳沒參與,況且,她應該也不會為了這些事情就放棄活下去吧。我看了她的動態了,之前還說未來想當個科學家呢。」

我把握緊的拳頭鬆了鬆,轉而重重地拍了她的桌子,深呼吸。「欣墜已經死了,再跟妳追究也只是浪費我的時間,妳給我聽好了,如果我最後查出來,她自殺的動機真的是妳,妳也別想妳會有什麼幸福美滿的人生。」

 

第四頁。

【昨天氣象明明說今天會有好天氣的,可放學時竟然下雨了,還好我遇到之前一直幫忙我的林翔朕。說到這件事,雖然現在對貝梓儀有點反感,但其實我還蠻替她高興能有林翔朕這個男朋友。林翔朕真的是一個很棒的人。】這幾天緊繃的情緒終於得到了一點紓解,我覺得自己對欣墜的某部分好像終於被填滿了,欣墜…真的是我的好朋友呢。

 

 第四天了。睡覺前我坐在床上,翻開了第五頁。

【因為越來越討厭上學的緣故,我的成績竟然掉到第七名了,媽媽最近一直唸說貝梓儀進步到全班前五之類的話,雖然知道忌妒別人的成就很沒品,但想到自己竟然落得這種下場,怎麼想都覺得很不開心。】

我知道欣墜一直很在乎自己的成績,有點擔心這點是讓她絕望的導因。【姊姊的事情終於有結果了,我就知道姊姊是無辜的。只是,自從那件事之後,姊姊就再也沒笑過了。真不希望她一直這樣下去。】

在查明真相前,我常看到欣墜的姊姊在街上被鄰居罵得很難聽,聽說她每次出門都要忍受大家的指指點點。欣墜跟她姊姊感情一向很好,看到這種情況一定是生氣而後轉為無奈吧。畢竟她一直很希望可以改變情況,每次都為了自己的無能為力感到難過。每次聽她說起,我都是聽完就忘了,不曾認真地想幫她姊姊做點什麼努力。我這個自稱是她朋友的人總是自私的談論著自己的一切,今天考試又進步幾分、我跟林翔朕又去哪玩了、最近出的衣服我好喜歡哪……她總是安靜地看我比手畫腳地說,偶爾微笑地拍拍我的肩膀附和。

我從未注意她其實為了家人、成績、人際關係感到無力。

 

11/30,欣墜離開一個禮拜後的第二次段考。

  「唉呀這題怎麼解呀,等下考數學我都快緊張死了,我數理都爆了啦!妳快教我算這題!」

  「這題不會出啦,當初教的時候只有蘭欣墜會。現在她死了,數理都沒人可問囉。這也沒辦法,班上就她最厲害嘛。人家畢竟是重點培訓人才,和我們這些普通人就是不一樣啦。不過現在想想其實她也挺重要的,僅限解題方面。哈!」

班上瀰漫著一股考前的緊張氣氛,一些女生聚在一起討論題目,不時傳出她們的訕笑聲。聽她們講欣墜的事,我火氣直衝腦門,顧不得下節就要考試了,我把課本摔向桌子大吼:「妳們這群人到底為什麼那麼討厭蘭欣墜啊!她平常根本和妳們沒交集,一個人待在位子上寫功課是能白目到什麼地步啊!不要太過分了!妳們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用詞!」

即使憤慨,我也挽回不了欣墜死掉的事實,還有她被排擠的真相。

我不明白。

這次的段考就在少一名同學的狀況下結束了,老師、同學們還是一如以往的上課,好像……根本沒有這個人存在過一樣。

我看著窗外的葉子輕輕地晃了晃,在空中轉了一圈,緩緩落下。地上積滿厚厚的葉子,被踩出刷刷的聲音,伴隨著冬季將至的些許涼意。

 

第12天。

死因不明。

校長堅稱蘭欣墜絕不是死於同儕間的霸淩,找不出證據的欣墜家長只能無奈的接受。維護校譽我是能理解,但校長為什麼連叫班上同學去問都沒有就斷然地下定論了呢?而且,校長之前才因為她優異的校外比賽成績在朝會公開表揚欣墜呢,發現欣墜墜樓時他也很緊張啊。

 

【最近回到家爸媽一直批評我什麼事都不會幫忙做,爺爺奶奶也罵我不懂事。但我只是想把自己關起來而已。我的世界裡不需要太多光明正向的東西,我也不想和外界交流太多,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靜。在我這麼想的同時,他們卻從來沒有真正地想理解我。我內心怎麼想,心理狀況怎麼樣根本不是他們在乎的事。對他們來說,看到長輩噓寒問暖有禮貌的問好,該做事時搶第一的勤快孩子才是最優秀的吧。像我這種人,不懂得為人處事、應對進退之道,脾氣又硬,全身的優點大概只有稍微聰明了點,獎狀多拿了幾張而已。整天負面情緒真不討喜對吧?但有誰是天生喜歡不快樂的呢?我也不想這樣啊。反正我的種種反應都是神經病,我有病。我是個廢物。我活著只是增加別人的困擾而已。反正也沒什麼好留戀的。每多活一年,都是痛苦的積累。】

欣墜怎麼會這麼想呢?我激動的流淚。

到底是怎樣的成長環境讓欣墜變成這麼悲觀的呢?我一直沒發現。之前根本沒聽她抱怨過家人的事啊,去她家時也覺得氣氛很融洽,怎麼會跟我記得的不一樣?還是說…那些都只是他們集體呈現的假象?

 

她僅僅是因為壓力大就自殺的嗎?那壓力的來源是什麼?家庭因素?同儕關係?課業壓力?還是…都有?

 

12/30,即將要步入新的一年了。隨著最近流行的趨勢,我穿了耳洞,也染了頭髮,努力將自己維持在最好的樣子。

我一邊準備著即將到來的升學考試,一邊忙著和林翔朕出去玩,把握最後的時光。在這漸趨忙碌的日子裡,我越來越少翻閱欣墜的日記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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